放學後的星空

嗨，隱藏在我底心最深處的夢想：

這是第一次和你對話，不知道稱呼夢想為「你」是不是件失禮的事，畢竟，夢想這偉大的存在，怎麼可以跟人用同樣的稱呼嘛？

不過，我不要去在乎別人怎麼說。我喜歡這樣的稱呼，把夢想當成一個人，這樣而言，你親切許多。

曾經，你就像是我的家人一樣，是我好的朋友，一直活在我心底深處，午夜夢迴總是不厭其煩地與我談論天地，你一直是我動力的泉源。我們形影不離。這段時間，從高中畢業之後的這段時間，怎麼回事，好像，你要離我而去了，就如流水般消逝的時間，一去不回。

關於你的離開，我想試圖挽留你。

希望你可以聽聽。

別人從我的口中認識你，我的朋友們用我的視角窺探你的存在。他們眼中的你，是一個有趣又可笑的職業名稱，作家。兩個字代表許多複雜的情感，他們不明白你的力量。

他們眼中的你，不過是一個狂妄自大的文字工作者，靠著賣弄點文采及創意過生活，是個高風險的、喜愛信口胡謅、分不清現實和幻想的小混蛋。他們看到你的一部分，那是無可避免的小瑕疵，人嘛，總是喜歡吹毛求疵。

我眼中的你，是書店中的暢銷排行榜的第一名；是在任何一間圖書館、書局、電子書城、還有租書店等等地方都有一個專區的響亮名號；是一群人所景仰的偶像；是一個讓人尊敬的筆名，可以靠著自己的名字，對世界有一點點美好的改變；是一個無法從歷史中抹滅的偉人…

我從來沒有看過真正的你是什麼樣子，只能在心中無數次勾勒你的樣子，和鏡子中的我像嗎？是我露出自信又陽光的笑容嗎？還是你只是一股無可觸碰的成就感？

你到底是什麼樣子？

我不清楚，但我就是很熟悉你的聲音、慣性的小動作以及思考脈絡。

國小五年級，我們的第一次見面。

你出現的那個午後，我還記的很清楚，雖然景物已經模糊。

那是運動會吧？鼓動人心的喧囂隔絕了我和你，你出現在我同學的小說中。她閱讀的神態那樣祥和、神聖又安寧，隱隱之中還有種不食人間煙火的喜悅，我被這個畫面震懾。同學發現我在觀察她，微微往後縮，充滿敵意的看我一眼，然後又埋首進入書中，她沒有停下閱讀。

此時，你出現在我心中。或者說，就是那個時候，你在我心中萌芽。

我只是還沒有意識到。那時，我只有意識到同學閱讀時的態度，是一種名為「虔誠」的情感。我偷偷記下那本書名，還有作者。然後，我費盡心力，在市立圖書館找到這本書。

〈狼嚎〉，作者，九把刀。

那是我第一本主動接觸的長篇小說。不是經典名著，不是偉人傳記，而作者，在那一年還沒有拍電影。我踏入了文字構成的世界中，一步一步越走越裡面，一步一步靠近你。我想謝謝刀大，如果沒有他的熱血，我恐怕到現在都還不認識你，我最親愛的夢想。

「說出來會被嘲笑的夢想，才有實踐的價值」這句話填滿我的課本、筆記本、作業簿、房間的牆壁上，直到那個時候，我發現你的存在，在我心裡某個角落，來自一個炎熱道沒有邊緣的午後。

如此突然。從來沒見過，卻又無比熟悉。

你陪我走過了七個年頭，我們不離不棄。你是我未來的全部，我依賴你給我希望。

從一開始向親友介紹你的扭捏，到最後的鏗鏘有力、斬金截鐵、擲地有聲，我做了很多努力。

由於你本身的不確定性和高風險性，關於你的社會觀感，我做了大量研究與分析，謹慎規劃了一條只屬於你我的康莊大道，等待時機的到來，我將會帶你展翅高飛，在世界的舞台上粉墨登場。

我以為我了解你的特質，以為我明白你的所有缺點，但最近才知道要真正的了解你，其實很難很難。

前兩個月，我們離開了考試的牢籠，呼吸了自由的空氣。

當我不再被外界束縛，當我擁有掌控時間的自主權，當我可以接近你的時候…我發現，我從來沒有認識過你。我以為我擁有你，而事實是，對於你的一切，我一無所有。

才發現，我不是一個有能力的創造者，我並不特別；我不具有我所期望的自制力和專注力。我不能描繪你。

在這個新環境，我甚至不敢像新朋友介紹你。

我讓你失望了，我有所不足。

你在這個世界上的第一次登場，注定要用一種很彆扭、很醜、很奇特的姿勢，跌跌撞撞，畏畏縮縮，瞻前顧後。你想離開我，我恐怕也只能接受。

我很糟糕，我必須承認。也許這對你我來說，這算是一種誠實吧。

最近，你很少出現在我的生活中，少了你，總是有那麼一點不踏實。我還聞地到你的味道，恍惚中可以聽見你的聲音，閉上眼睛會浮現你的身影。以前老是愛幻想你的樣子，我現在竟然做白日夢的勇氣都沒有，想想還真是諷刺。

你已經開始離我而去，趁著現在，可能是最後我還能清楚記得你的樣子，我寫這封信給你，作為這七年的一個紀念。

未來如何我不知道，我會努力留下你，會努力帶著你，會努力實踐你。

拜託，請讓我們回到初始，感受洪荒中的第一聲嬰啼。

By三更 2015/09/24 02:24